poetyip | 17 十二月, 2019 23:50
https://zihua.org.hk/magazine/issue-23/article/my-two-faces/
我的兩張臉 葉英傑
如果見慣我近年的作品,可能沒有想到,我「出道」的時候寫的詩,都是使用了大量意象,完全不是現在常見的模樣。
意 外
太陽墮樓是一次意外
傷勢關係高度
紅碟子在藍地氈上碎開
掀起難得一見的血浪
第一次看見鼠屍被它無盡驚嚇
偶然目擊殺人悲劇覺得非常恐懼;
當絕種的候鳥無數次回歸
人們便不再抬頭露出驚訝的口。
此詩寫於1993年,算是我的少作。此詩使用大量意象,句與句之間省略了很多東西,讀者需要自己把其他內容補全。平常人未必一看就懂我說什麼。當然,如何寫,並不存在對與不對。寫這首詩時的情緒,造就了此詩。就算重來一次,我肯定也只會這樣寫。
如果間中這樣寫,著實會很有趣,那種挑戰自己想像力可以去到哪是很吸引。只是,如果連續三五七年這樣寫,就未必是這樣了。我出版的第一本書《只有名字的聖誕卡》就有很多此類的詩。這類詩愈寫得多,不想重覆,就愈要花更多時間想一些新的「點子」,慢慢變成花很多時間去想「手段」,而忘了寫詩的「目的」。
1999年出版了第一本書後,我其實不知道自己可以怎樣繼續寫。2000年頭,跟一女孩子散了一個步,想將那一段寫成詩。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寫。那時候我想到的是以下寫法:
一. 又寫以往的意象詩,因為熟悉寫法,起碼不會寫壞(不是吧,寫給女孩的詩,弄幾個意象,人家看不懂就沒意思了……)。
二. 學習當時我很著迷的辛波絲卡的寫法(真這樣寫,可能變成一首諷刺詩了吧……)。
最後因為徵文比賽截稿,所以決定不多想,索性當作寫一個故事,敘事性比較強,意象幾乎沒有,更重視的是「目的」(將那天的感覺寫出來)多於「手段」(用不用意象,用什麼詩體之類)。而之後的就是歷史了。
散步(節錄)
二.在電話上,聆聽你重回舊地的所見所聞
電話上 你說
你終於偷偷
闖進去了 噢 那裡
的確不是丟空的 是
野生動物基金會的展覽館
門上一塊告示牌寫著的
要預約 告示牌上有預約電話
這麼好的地方 沒有人發現太可惜了 我說
但你說你就喜歡這種感覺 原始的味道;
當天 別墅重門深鎖 你唯有在屋外兜圈子
從外部想像內部 由部份推算完整
你努力形容各種物件的形狀 努力向我描述
一幅海市蜃樓 你努力在我腦海中砌起一副砌圖
(哦 我終於
進入了)
(我真的進入了嗎?)
這首詩獲獎,讓我知道我還可以有些東西讓我去試。寫這種敘事性比較強的作品,其實不比寫一首滿是意象的詩容易。以往寫詩,想不通的地方,拋一兩個意象出來「可能」就可應付過去,但寫這種敘事性比較強的作品,你寫你鄰居洗手間馬桶塞了,可要很有理由才成,一來沒有「詩意」(很多人很重視的……),二來私人日記未必有人有興趣。三來為什麼要將馬桶塞了這件事寫成詩……
當時我走了很多彎路,胡燕青在我第二本書《電話下的自由》中的批評,我到現在還很記得:我那時候的詩像電影播了一半,導演打領帶跳出來解說劇情。所以我在那本書後,一直反思及嘗試我可以怎樣寫得更好。直到我第四本書《尋找最舒適的坐姿》我才知道我有沒走錯路。當我戰戰兢兢地請鍾國強替我寫序,他傳回給我的時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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