脆弱
poetyip | 27 五月, 2008 23:01
脆弱 葉英傑 詩號:1136
一
我們住在一家房子裡
爸爸在外地打工
媽媽在田裡種菜。
爸爸每年回來一次
每次都說我和姐姐長高了
他說我們長大了就帶我們到城裡玩
我們天天都盼望自己快高長大。
每天早上
我和姐姐一起上學
我們手拖手
走到小鎮另一面的學校
學校的牆壁雪白雪白的,七層高
有很多老師和同學。
老師說今天的作文題目是我的志願
我的志願是
(學校劇烈地左搖右晃不停搖晃然後倒了)
二
我在家裡
坐在電視機前面守喪。
電視裡我看到一幢幢房子倒塌了
再看看我居住的地方
我一直都依賴他。
他一路以來都怎麼想?也許他
不斷打量我,又用橫樑描準我身體
等待上帝發號施令。
三
有人的頭硬生生地夾在水泥板與地面之間
他無法了斷
他決定要走出來
他很有鬥志,對救援人員說
他撐得住;
記者拿來電話,讓他對外地的家人說不用擔心;
只差一點點。就那一點點。
被救出來後,十分鐘
有十分鐘時間,人們都以為他得救了。
有人被他死去的母親壓著
救援人員對瓦礫外的父親說:只有鋸斷
母親的身體,才能夠
把你的兒子
從瓦礫中救出來;
母親分成兩半了,底下的兒子
接著也死了
也只有死
有老婦被困在倒塌的佛堂中,已經八天有多
沒有人找到她,但她
沒法死去;
有兩隻小狗陪伴她,舔她的臉讓她感到濕潤
那兩隻小狗
也許是佛祖派來的
可他只派來兩隻,只派到這兒。
2008年5月22日至25日
記5月12日四川汶川大地震